[SEED]深淵



黑暗,
在這讓人無法呼吸的空間中,
有的只是黑暗。
宇宙,
就是這樣一個無情的空間吧!
點綴在這黑暗中的片片星屑,
讓航行在此的灰白色戰艦更顯巨大。

而在這巨大的戰艦─Minerva中,
同樣瀰漫著令人不愉快的氣氛……


這裡是Orb首長臨時休息室。
因為遇到地球聯邦襲擊的意外而暫時待在Minerva上的Orb首長Cagalli Yula Athha和其隨從Alex Dino被安排在這間房中休息。

Alex Dino,
或許該說是Athrun Zala,
無力的陷在戰艦上特有的硬式座椅上。
無力感籠罩的全身,無論是身體還是心。
接連而來的突發狀況,讓一向冷靜的自己連犯了兩個重大錯誤。
第一個錯誤,不該上Zaku的…
因為自己的失誤,而讓Cagalli受傷,這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被原諒的。
第二個錯誤,Minerva並不是安全的地方……
對自己、對Cagalli都不是……

─如果名字是虛假的,那麼其本身也是虛假的…─

自嘲的笑了下,Athrun喃喃道:
「……這麼說…此時的我,是虛假的嗎………」

靜靜的躺在床上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Cagalli,她不想多說。
現在的她,無法思考。
她所深信的信念,再一次被無情地撕裂。
她不希望有造成紛爭的力量,
然而如今的她,
卻被這股力量所保護著,
那麼,自己還有什麼立場呢?

─因為無法消除紛爭,所以才需要力量。─

不想承認,也不能承認。
父親為了和平所做的犧牲,換來的是一雙帶有憎恨的赤瞳…
那麼,到底該怎麼做……
父親離去的痛、頭上傷口的痛、被那雙紅色眼睛注視的痛……

「好痛………」

雪白的枕頭,被緊緊抓住……
少女無力的輕吐出自己的感受……
很小聲、很小聲,小到連自己都聽不見……

然而,
他聽見了。
伴隨而來的感覺是…
心痛。

起身走到床邊坐下,Athrun輕拂著Cagalli的傷口。
「對不起……」
這是事件發生開始到現在,他最常說的話。

勉強扯出一絲笑容,Cagalli輕聲回:
「不用道歉…Athrun最近都在和我道歉呢…」
「因為我的錯,所以妳才會…對不起,很痛吧…」
Cagalli凝視著那雙充滿著歉意的綠眸…

對於這個陪伴在自己身邊的重要之人,自己也需要戴上首長的面具嗎?
不…
不需要。

緩緩坐起身來,將頭倚在那令人安心的肩上,少女坦率的說出自己心中的話語:
「真的痛的…或許是心吧………」

「Cagalli……」

Athrun明白,Cagalli不是個會將自己心中難過說出來的人。而如今,她竟然這麼明白道出…

微微收緊雙臂的力道…
這名自己發過誓要保護的少女,現在卻是片體臨傷……

「Athrun…我…做錯了嗎?」
少女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虛弱。

當年那名充滿著活力的少女,用滿是朝氣的語氣說著「交給我吧!」的少女…

現在呢?

「錯的,是我。」
不是安慰的話語,而是事實。

「Athrun……」
「我想…我已經迷失了自己的方向了…『立場』,我早已失去了談論它的資格。現在的我,不論是Athrun還是Alex,我都做出了超出範圍的事…是Athrun的話,不該在這裡出現…是Alex的話,我不該在艦橋上發言…最重要的是…無論是Athrun還是Alex,我都不該………讓妳受傷……」
最後的這一句話,聽起來是痛苦的。

沉寂,
是兩人間唯一的溝通。

許久,Cagalli緩緩開口:
「Athrun…為什麼會選擇留在Orb?」
被這突來問題弄得有點反應不過來,Athrun直覺的回話:「…我以為妳知道…?」
「再說一次嘛!」
「為了追求我所期望的世界,為了守護同樣想追求和平的妳…」
像是誓言般,重複著同樣的話語。
Cagalli露出笑容:「所以你沒什麼好猶豫的啊!」
這是她特有的,如陽光般溫暖的笑容。

這溫暖,拯救過Athrun冰冷的心無數次。

Athrun眷戀著這微笑,這是他的力量來源之一。
但自己,卻無法救她…

「Cagalli妳累了,休息吧。」

柔柔地扶她躺回床鋪上,輕輕地安撫著她。
Athrun很清楚,自己能做的,只有這種笨拙的表面安慰。

「Athrun……」
「嗯?」
「你會留在這裡吧……」
「嗯。」
在宛如夢話的呢喃中,Cagalli沉沉睡去。

看著這樣熟悉的睡顏,Athrun的眼中,流露出溫柔與心痛。
把玩著那金色的髮絲,綠瞳的顏色漸漸加深……

─有MS,但是沒有Pilot!─

「可惡!我在想什麼!!」

爲了守護她,我必須上戰場…
不對!
為了守護她,我不該再度駕駛MS…

「Cagalli…我該怎麼做……」
握住Cagalli白皙的手,Athrun痛苦地自語著。

只想給妳看到的墨鏡下的我,現在卻被眾人所見……
妳所散發的光芒,是我遵循的方向……
但此刻,我卻感受到我們的距離漸漸變遠……
即使現在我抱緊著妳,我仍然感受不到妳……

黑暗…
就像墨汁般,渲染了我們這張純白的畫布……

「守護妳的誓言,永遠不會改變。」
在粉色唇瓣上留下烙印,Athrun接下來的話語……
是沉睡的Cagalli聽不到,也不希望聽到的……

「或許…」

「我們已無法脫離這深淵了………」

在無止境的黑暗中,Minerva藉由座標定位持續前進。
但對於這徬徨的兩人,黑暗中沒有座標定位,
那指引兩人向前的一絲曙光,要何時才會出現……

全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