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戒]暮星‧寶石 (六)

第六章

這裡是北方的一座森林,一名精靈正以神準的箭術一一擊倒來侵犯精靈國度的半獸人。
金色飄逸的長髮,隨著主人的動作而飛舞著。從精靈手中所發出的弓箭,發發必中。原本會是場血淋淋的激鬥,但在精靈的流暢動作下,彷彿是一場已精靈為主角的華麗舞蹈!
轉眼間,這群看似凶暴的半獸人已全數陣亡!

「一個人…就解決了我的部隊……不可能……」



聲音來自於一個人類,背叛中土轉向索倫的人類。他一直躲在數呎之外觀察著戰局,看到了遠超出自己意料的結果,男人轉身就想跑。
忽然!一發弓箭來自身後而來刺穿了他的心臟!
這發弓箭並不是來自男人所觀察的精靈,而是另一個方向的!

精靈並不是沒發現這名人類的存在,在人類倒下的同時,精靈也趕到這裡。
「你的箭法挺準的。」精靈當然不是對這名已經無法回答任何問題的死屍說這句話,他說話的對象,正是剛剛那發弓箭的主人。
一個人影從樹上跳下,是亞拉岡。
亞拉岡笑著回道:「你不也是?」剛剛那場稱不上是激鬥的激鬥,亞拉岡也全都看在眼裡。原本是要出手相助的,只是發現這名精靈,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幫助。之所以露出笑容,只是直覺的認為自己能和眼前這名精靈成為好友。
精靈也笑了:「勒茍拉斯,來自幽暗密林。」
「亞拉松之子亞拉岡,瑞文戴爾的精靈們稱我為愛斯泰爾。」

在這段新友誼展開的同時,另一處,卻是有著哀傷。
在與亞拉岡分別後,亞玟回到了瑞文戴爾。

「父親……」
背對著亞玟的愛隆沒有答話。
他早已預見了這未來,這是女兒所做的選擇……
選擇成為人類、選擇放棄永恆的生命。
亞玟明白父親在想什麼,她輕輕挽住愛隆的手臂:「請不要替我哀傷,父親。我寧願伴著希望活下去,也不願孤單的永生,對我來說,這是幸福……」
「亞玟……」即使早已知道了女兒的選擇,但對愛隆來說,他的傷痛依舊沒有減輕一絲一毫。
小女兒必須離開自己了嗎……?

沒隔多久,亞拉岡也回到了瑞文戴爾。

這天,愛隆再度將養子找來,兩人已經有三十多年沒一同在星空下談話了。
「孩子…希望消逝的時代到了,我也無法預見未來的局勢。我們之間或許有道陰影,這是天意吧……」
「………」亞拉岡無法回話,他並不想讓愛隆傷心。
愛隆從小養育他、教育他,是他的養父。愛隆讓他有著精靈的智慧,對於愛隆,亞拉岡有著絕不只是對王的尊敬,更有著對父親的敬愛。
愛隆沉沉地繼續說道:「或許我的犧牲可以換來人皇的回歸,亞拉岡,亞玟她的光彩不應該為了任何理由凋謝,除了統治亞爾諾和剛鐸的人皇。」
「我明白…愛隆大人……」亞拉岡當然明白愛隆在說什麼。
「愛斯泰爾…」對亞拉岡的稱呼轉為自己幫他所取的名字,此時的愛隆,並不是以愛隆王的身分在和亞拉岡談話,而是以父親的身分說著:「我的兒子啊,我同樣疼愛你。但對亞玟來說,那人類的命運或許是難以忍受的……」
愛隆沉默了很久,他拍拍亞拉岡的肩:「黑暗就要籠罩世界了,我們暫時別談這事了。」
因此,愛隆和亞拉岡立下了約定,此後不再提此事。但兩人,卻都將它放在心中………

接下來的日子裡,亞拉岡再度回到與危險共舞的日子。而亞玟,則是留在瑞文戴爾。她將自己的思念縫製成一面華麗而尊貴的旗幟,只有統合了努曼諾爾人和繼承了伊蘭迪爾榮光之人才有資格拿起這面大旗。

幾年之後,亞拉岡的母親吉爾蘭向愛隆告別,離開瑞文戴爾回到伊利雅德和自己的同胞在一起。但她和兒子見面的次數也越來越少,她沒有任何怨言,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正為了中土而在遙遠的國度出生入死。她所能做的,只是為他祈禱。

「吉爾蘭女士,亞拉岡大人回來了!」服侍吉爾蘭的女孩高興地喊著。
幾年下來,吉爾蘭已漸漸衰老。她的眼中已看不到希望的光彩……
伴隨著女孩的聲音,亞拉岡進到了房間。
和以往一樣,剛歷經完九死一生的危險旅程,亞拉岡的衣衫是襤褸的、是帶著血跡灰塵的。但吉爾蘭從來不以為意,對她來說,兒子活著是最重要的。
亞拉岡到吉爾蘭身旁:「母親。」
吉爾蘭瘦弱的指輕梳著亞拉岡散亂的髮絲:「我的孩子愛斯泰爾啊,你總是在奮鬥著,但我是沒有辦法陪你到最後了…」
「母親……?」
吉爾蘭緩緩坐起身子:「這是我倆最後一次別離了,我的年事已高,視線也已模糊,我早已無法用這衰老的身體來面對中土逐漸降臨的黑暗了……」吉爾蘭感到有點疲憊而倚靠著床邊的柱子續道:「我就快離開這世界了……」
「請別這麼說,母親。黑暗中仍有光明的。」我會成為那光明。亞拉岡在心裡補上這麼一句,接著說:「我希望母親能看見它,能為那光明感到欣慰。」能為我感到欣慰。
吉爾蘭搖了搖頭,微笑地說:「不需要難過,愛斯泰爾。我已不需要希望了。」
「母親……」
「我將希望留給了登丹人,自己卻沒留下任何希望。」
「…………」亞拉岡感到哀傷,他難道無法留給母親任何希望嗎?
吉爾蘭明白爾子心中的想法,她輕拂著亞拉岡的臉說道:「別顧忌我,你有你應當作的事,不是嗎?去吧……」

幾個月後,吉爾蘭去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