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W]血色的永恆 (六)

第六章

晴空,宛如薄紗般的雲朵輕覆其上,和煦的陽光灑落大地。
這天,正是三國會談的日子。

在日光下,雄偉的宮殿更顯莊嚴,這裡是拉巴伯公國的皇宮。
而在雕塑精緻的城門外,停著兩輛華麗的馬車。上面分別有著鴿子和獅子的圖騰,這是山克王國與羅姆斐拉王國的國徽。而原本在馬車中的人,正是兩國國王─米利亞爾特‧匹斯克拉福特與特列斯‧克修里納達。

在拉巴伯公國會議室中,三國國王列席了。

在這塊大陸上由東至西的三個大國─拉巴伯、山克、羅姆斐拉,現今都維持著穩定的局勢。但三國的和平建立手段卻是完全不同─

拉巴伯公國,有著穩固雄厚的經濟實力。將大量資金投注在建設、民生、開發…等事物上。和他國也有密切的貿易關係,這正是他們和平的來源─攻打拉巴伯公國等於是斷了自己的經濟主脈。

而山克王國,一向保持中立的完全和平國家。在八年前與羅姆斐拉戰役後,前任國王克得特‧匹斯克拉福特,力推完全和平主義。所謂的完全和平主義,乃為廢棄所有兵器,排除一切軍事的存在。當然,若只有自身國家這麼做,勢必會成為眾多國家的標靶。這點克得特當然明瞭,也因此,他致力向各國推廣完全和平主義,直至病逝。

最西方的羅姆斐拉王國,則是和山克王國完全相反。它之所以能保持穩定局勢,無他國來侵犯,正是因為它有強大的軍事力量。前任國王迪爾麥優‧克修里納達,一直十分著重軍事發展,他將一切資金投注在軍武上,不在乎民生經濟問題。也因如此,在他死後,即使沒有刻意發展軍事,羅姆斐拉依舊保有不容小覷的軍力。

三國的維繫和平的方式迥然不同,羅姆斐拉和山克更幾乎是背道而馳。但他們卻依然維持了穩定的情勢數年,而如今,他們也希望能繼續維持下去。這正是這場會談的目的。

身為這次召集人的拉巴伯公國國王薩伊多言道:「再過不久,老夫就要將位子交給我家那不才子。小犬他年紀尚輕,還請兩位閣下多擔待點。」
「閣下別這麼說,您之所以會將王位繼承給令郎,以閣下的眼光來看,令郎的能力想必十分優秀的,不是嗎?」回話的是特列斯,而他所說的也是事實。
「老夫很擔心啊…」嘆了一口長氣,薩伊多續到:「我希望現在和平的情勢可以永遠下去,但這不是老夫一人就能做到的…」
米利亞爾特回話:「和平一直是大家共同追求的,先王提倡的完全和平主義也是為此而存在的。」但微妙的是,米利亞爾特說出來的話,其實並不是這麼篤定。
「…宛如玻璃王國……」沒有贊成,特列斯只是緩緩吐出這幾個字。
聞言,米利亞爾特苦笑了下,「確實啊…完全沒有武裝的國家,正如同巨大的標靶…但即使如此,我仍然想相信父王所說─和平不是用兵器堆砌的。」米利亞爾特內心十分清楚,完全和平主義,只是理想。沒錯,當所有的國家都放下兵器時,戰爭確實不會發生。反之,在這種狀況下,只要其中一個國家發動戰爭,其他國家就只能坐以待斃。
「我國是有著強大的軍力,這點我想我不需要謙虛。但也因如此,我國是個穩定的存在。」
「但是他國卻會因為害怕這樣的力量而不斷地自我武裝,造成戰爭的力量並無減少反而增加了不是嗎?」
看著兩位年輕國王的辯論,薩伊多開口了,「老夫以為,我們的選擇,應該不是只有完全放棄武裝和徹底武裝國家這兩者。徹底武裝固然能讓國家有著絕對穩定的情勢,將大量時間投注在武裝上,那麼民生問題呢?人民是國家的根本,沒有人民就沒有國家。老夫以為,強大的經濟,不也是一種武裝?」
眾人沉默。

米利亞爾特和特列斯,兩人皆為罕見其才,天生有著領導者特質。事實上,兩國治理的也十分出色。然而,在經驗上,兩者仍然大大地不如薩伊多。
人民是國家的根本,這點兩者都明白。

戰爭一詞包含了暴力、殺戮行為,甚至是大屠殺。它是讓人畏懼的存在,它帶來了死亡與毀滅。除此之外,它亦是巨大的金錢真空。武器、軍隊及其他戰爭必須品,消耗了大量的金錢,遠超出國家的正常收支。國家會因此失去經濟基礎,甚至是不由自主地強迫成窮困情況。

一旦發生戰爭,人民的生活水準勢必大幅降低,不論是戰勝國或戰敗國皆同。失去家園的人們會轉而前往他國尋求援助,破碎的國家需要重建,沒有人民國家等同於不存在。
這些,他們是明白的。

八年前的戰亂,不僅對羅姆斐拉這戰敗國造成了影響,亦對其他國家產生了衝擊。首當其衝的是羅姆斐拉週邊的小國,因戰亂造成大量的人名流離失所,大批的湧進經濟強國拉巴伯公國,對拉巴伯公國造成了不小的經濟動亂。
而山克王國雖身為戰勝國,但本身也在對抗羅姆斐拉的攻勢上消耗了不少財力,且難免有人民的死傷。
也因如此,他們才更明瞭和平的重要。

思索片刻,率先開口的是特列斯:「或許,我們太急躁了。」保持一貫的優雅喝了口茶,「人類愚昧歷史的終曲才剛結束,卻急著演奏人類善與美的華爾滋,我想我們需要的是序章。」特列斯說出來的話始終很特列斯。
「…過去,我以士兵的身分保護我所愛的國家,我很明白先王所期望的完全和平主義,是一種理想。」從米利亞爾特的話語中,可以很深刻的感受到他的迷惘。

看著兩位年輕國王為了和平未來憂心,薩伊多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找他們兩人合作果然是正確的。)

「咳咳!」薩伊多輕咳兩聲拉回兩人的注意。讓人震撼的是他的下一句話,足以改變現今所有局面─
「老夫想組成聯盟軍隊。」



在羅姆斐拉國的郊區,一處能夠俯視到山克王國國土的公路,華麗的黃金色高級馬車正快速的奔馳著,緊接著,馬車夫猛一拉,馬車『嘰─』的一聲停了下來。
馬車夫打開車門,從馬車上走下來的是名少女。
細瘦修長的身材和及腰的金髮,大部分的瀏海用髮飾梳理在後,幾戳髮絲讓銳角般的眉毛更加明顯。

少女走至崖邊,就像是恨不得能早點看到山下的光景似地探身出去。

「怎麼?這就是山克王國嗎?」少女像是非常無趣地自言自語著。

不像羅姆斐拉王國樣,隨處可見到戰馬培養場、士兵訓練所。眼下的國土,看來十分平和。
「怎麼沒人要趁這機會來進攻山克王國呢…不過,一般的玩具兵們是不夠格的!」少女把戰爭與謀略的事用玩耍的口吻高興道出。

從馬車的華麗可看出這名少女絕非一般平民,她名叫桃樂絲‧克修里納達‧卡塔羅尼亞,正是已逝的迪爾麥優唯一的外孫女。
在外公所發起的戰爭中,少女的父母亦成了犧牲者。
其父親隨著迪爾麥優一同侵略他國,在和拉巴伯公國一戰中陣亡。而少女的母親則因迪爾麥優的暴行受到外界指責,最終受不了龐大的壓力而自刎。當時年僅九歲的桃樂絲由特列斯一家收養。
然而,從桃樂絲的身上,看不出身為戰爭遺孤的悲傷,取而代之的是無比的自信與傲人的氣焰。
「不過,這樣也好。倒是該盡早去向莉莉娜公主還有米利亞爾特國王打聲招呼才是了…」桃樂絲自言自語說完,一甩裙襬跑回馬車上。
「既然是特列斯表哥的意思,想必十分令人期待吧!」少女嘴角微微浮出一抹嘲諷的笑容……